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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雏】美梦之屋

灵感来自希区柯克短篇集《美梦之屋》

横山裕视角

黑化 三观不正 可能引发不适 慎入

我应该从头说起

 

那天出警收队后,丸山把车停在一幢房子前。说要在这儿取些东西。那时也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我便让他去。在车里点上一根烟的功夫他又转回来敲打车窗,叫我跟他同去。

这是一片独栋别墅的住宅区,很安静,夕阳从楼房背后露出给它镀上金边,映着像是被流水冲刷圆润的鹅卵石般的光泽。窗口形状简洁好看,二楼伸出带有栏杆的阳台,能让人想出待在上面的惬意。院子里的草坪疏于修剪长得很高,在风里微微的摇着。

“这儿很漂亮”我忍不住称赞

丸山解释说这是他叔叔给儿子购置的婚房,他们一家住了段时间后又有了更好的去处,搬到了别的城市。

“他们就是能比过得好过得还好”他打开门让我看里面几乎是崭新的家具,然后拾起门边的水管

“这里现在托给我照看……你介意我顺便浇下草坪吗?很快的,你可以四处逛逛”

“不必,我帮你”

丸山拼命拒绝,但我还是另拿了水管站在他旁边,他一副为难的扭捏神态

“真是的,让上司帮忙干这种事……”

我揉揉他的脑袋表示并不在意

“这样的院子里悠闲的干活感觉也不错”

“你要是喜欢这里,可以买下来啊”

丸山扭头看我

我笑起来,挑高水管看水落下去的样子。土很松软,水落在土地上就立刻被吸走,了无踪影。

丸山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让叔叔出个好价钱给你,你也应该从那个出租房搬出来了”

我记起第一次找丸山在家里喝酒,他进了门左瞧瞧右看看,一脸的微妙。

我的住处只是一间小小的出租公寓,的确不像一个警部的家,可又如何呢,我独身一人,成天待在警局里,有个睡觉的地方就罢了。

“我就是说这个啊,横山桑你未必也太投入工作了。你该有个好房子,找个女朋友。”

小警员眼里满满的关切。

前几天局里有个年轻于我的巡查结婚了,他那时就坐在我身边一次又一次意味深长的拍我的肩,烦人的很。

“浇好了就走,八婆”

“哎,好嘞”他跑回屋里搬出几盆植物,全部塞进车里。嘿嘿对着我笑。

“你要是需要车我可以借你啊”

“哎我知道,可这次顺路嘛,啊等一下,喂!yasu!”

车窗外路过一个遛狗的人,听见丸山的喊声走过来和善的向我们问好,他那只金毛犬也带着天真的表情兴冲冲的往车的方向扑。

我向他点头致意,看着他有点费力的拖走他的狗。

“那是邻居安田,人超好的。我说的这些事你考虑一下嘛”

“女朋友?”

“嗯,女朋友,还有房子,这是一回事嘛,你要是有女朋友就想要房子,要是有房子就想要……行了我不说了别瞪我”

“不,我只是想谢谢你关心我”

他不好意思的笑,直到分手也是一副沾沾自喜的高兴神色。

我暗自笑着他的天真。但他的话渐渐的渗入我的想法里。

 

我认识一个人,他叫村上信五,工作的咖啡店和警局只隔一条街。大家都爱在那买咖啡和点心,我也经常去。他站在摆着蛋糕的玻璃柜台后,身边围着装饰用的紫色花朵,微笑着招待客人。他很擅长记人名,如果是常客,他就直接将名字写在咖啡杯上,喊他们来取。

我天生淡漠,这也是我一直独身一人的原因。我不理解朋友爱人间的所谓情愫、羁绊,所有人在我眼中都一样,无论亲近疏离。

但他只是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念我的名字,就变得那么特别了

我们的交集很少,不过说几句话,交换钱和咖啡。所以我对他的痴迷很无所谓,连我自己都很少记起。

直到几个月前对门新搬来的邻居来敲门问好,开门我便对上双澄澈的眼睛。那是村上。他的表情瞬间变得茫然又惊喜起来。

“是你啊!你经常来店里的,是横山桑?”

我请他进屋里,倒茶给他,看着他捧着杯坐进我的沙发里,觉得眼前这幕很超现实。

我想到这是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我的全名。

“那就叫你yoko,明天我会多送一个奶油面包给你的”

他咯咯笑着,说着类似好巧啊真没想到啊这样的话

然后说起他和另一个人合住

“是我男朋友”

后来我见过那男友几次,他是地下乐队成员,背着吉他,戴很多耳钉,见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hina劳烦你照顾了”

第一次见面他这样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话,也不管我能不能明白这个称呼的意思。

实际上我的确听过。我们这栋楼的墙壁很薄,不隔音,我一个人住的又安静,所以这对新搬来的情侣显然不知道他们的声音能传到隔壁来。有时候他们的动静很大,让我的晚上格外难熬。

 

我跟村上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像个朋友了。他在我的咖啡杯上写写画画,有几次回家很晚,我的门把手上挂着咖啡店卖剩的面包。意料外的体贴。

我变得很积极回家。丸山总是揶揄的看着急匆匆收拾的我,我催他去巡逻,自己一刻不耽误的驱车回家。在家里靠着和村上家共有的那面墙喝茶看书。他说话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飘过来,恍然间如同与他共处一室。

日子本来应该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然而隔壁开始常常传出争吵声,原因大概归结于乐队出现问题的男友大受打击,变得偏执易怒。起初村上只是不服自己当了出气筒,偶尔顶上几句。可是后来男友频频提出要离开,村上的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他在咖啡店里还是微笑着和气的工作。但他睡眠不足的厚重黑眼圈,呆滞无光的眼神,渐渐像是个机械动作着的躯壳,显得毫无生气。他是那样隐藏感情、只会忍受的人,我察觉到他已经被逼到崩溃的边缘了。

 

终于有一天墙那边爆发出让人心惊的巨大声响,碗盘破碎声夹杂着两人的叫喊声,最后村上的一声尖叫使一切归为寂静。男友甩门而去。我紧张的将耳朵贴着墙壁努力去听。那边传来窸窸窣窣收拾碎片的声音,后来是他慢慢接近的脚步声。

他也靠在这面墙上,啜泣声很小但很清晰。我抚摸着冰冷的墙面,但也没办法温暖它。那寒意逐渐渗入骨髓。

 

第二天中午我见到他正在低头擦桌子,穿着一件平时很少穿的长袖衬衫,脸上贴着很大块的纱布。我脑里空白了一瞬,胸中腾的燃起怒火。

“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了”

“我是在问你他用什么砸的,还是他把你推倒在碗碟碎片上?是不是手臂上还有伤?”

他很想走开,我锢住他的手腕不让他逃

“他要是出手伤你,我应该把他关起来”

“不要!”他终于肯抬眼看我,眼珠惊慌的闪动“这是个意外!我向你保证我没事”

他对男友的维护那样条件反射般自然。我心中泛酸,只能轻轻松开手

“我懂了,你没事就好”

在柜台拿了咖啡将走时他追过来,我们站在咖啡店侧面的巷子里

“对不起,昨天很吵吧”

他低着头踢脚下的石子,突然问起我有没有烟。我掏出烟递给他,拿着打火机示意他离近些。他叼起烟皱着眉向我手中的火凑过来,点燃后吸了几口就咳嗽的眼泪汪汪。他骂了一句,把烟摔在地上

 “我觉得他要走了。”

我告别他回到警局后,脑子里满是他说这句话的绝望神情。

我感到不安,觉得有事要发生。随着时间流逝,我愈加焦虑,终于忍受不了即将把我逼疯的不安感,找借口逃出警局。

我想立刻见到他

可咖啡店里却没他的踪影。其他店员告诉我他请假走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我们从小巷分开后他就没再回过咖啡馆,于是几乎狂奔到停车处,全速驾车回家。

这时离下班时间还早,住户都没归家,楼道里一片阴沉的死寂。

他的门虚掩着。

我觉得发晕,心跳像是一次次的重击打在身上。

我逼自己打开门。

一阵扑面的血腥味,屋里一个人跪坐在血泊里,转头瞪向我,手里拿着带血的陶瓷碎片。

 

那人是村上。

 

也许你觉得我会震惊崩溃,不,我害怕是因为我以为他要伤害自己

所以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混乱一片的脑子清醒起来。

我忽略他死死握住的锋利碎片把他拥进怀里柔声安慰。他的皮肤冰凉,但贴在我胸口的体温是温暖的。在我的怀里,他直挺着的身体渐渐瘫软下来,那块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既轻又短暂的声响。

他发抖的厉害,头抵在我肩上。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音节,我轻拍他的后背不让他出声。

“你不必说什么,一切都交给我。”

我找到他口袋里的钥匙放在自己身上,用被单把他包裹住,又脱下他鞋底沾血的鞋子。

 

接着我在他注视下把门敞开。罪恶被暴露的恐惧感让他慌张到极点

“不……”

他呼喊出声。

我笑着看他,打开对面我公寓的门,回来将他抱起,穿过短短的走廊,把他抱进我的公寓,放在浴缸里。

他转头向门外看去,门大敞着,对面公寓里是他躺在血中的男友。

他发抖到牙齿打颤,怕的要命却移不开看向那里的视线

“把门关上,把门关上,求你了”

我关上那一扇门,两扇门,最后捧住他的脸,让他的眼里只映照着我

 

“看不见了,都消失了”

 

他渐渐平静下来,眼神空洞,目不转睛盯着我,下意识点头。

我知道我成功了。现在他就像把全身重量托付给我的溺水的人。

他喝下我喂给他掺着安眠药的水,疲惫至极的靠在我肩上沉沉睡去。

我跪在浴缸旁看着他的睡颜,几乎不敢相信我竟有如此幸运。就在几小时前还远在天边的他,就将要属于我了。

我幸福的笑着。

 

我需要紧紧绳索,让他逃不开。

 

我要那栋漂亮的房子,我要他和我一起住在那里。

 

我洗掉他身上的血迹,然后抱他在床上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同时也数着下班归家人的脚步声。接着摸出手机打电话给丸山,告诉他我想买那幢房子。

电话那头的兴奋的满口答应,说去通告一声马上回复。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我戴上橡胶手套走进隔壁公寓。我常能听见他们放音乐,于是推测的找到CD机的位置,挑了张悲伤的蓝调唱片放进去播放。再把男友的尸体拖到浴缸里冲水放血。我叼着烟擦地上的血迹,烟味覆盖了血腥味,我听着音乐干的倒也轻松。

村上想的没错,男友的确打算走,他的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放在一边。方便极了。我把擦过血的抹布一并塞进那包里。

清理冰箱时丸山打来电话,谈了房子的事情后便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这房子的院子虽说漂亮,但总觉得草坪上光秃秃的,有些花就好了”

“我可以陪你去买些花,我有朋友在花圃工作,”

“那太好了,还有啊,我要请今年的年假了,这几天你帮我照看一下,有急事打电话。”

“哈?这么突然?”

“那就先这样,我再打给你,现在手头有点活”

 

收拾干净后我认真检查几遍,回家换了身衣服,走到下一层去敲村上楼下那户的门。

这里住的是个年轻姑娘,警惕的看着我

“打扰您了”我装作着急挥着手中的游戏手柄“我游戏刚打到一半……您有电池能借我用吗?”

她叫我等一下,关上门,过一会又打开门递出块电池。

“送给你了”

“真是太谢谢了”我边拿电池往手柄里塞边转身做出走的样子。

“喂,横山桑”她叫住我,手往上指指,轻声说“你隔壁昨天吵的很凶啊,东西噼里啪啦砸在我头上,真吓人”

“可不是,我本来是去他那借,结果一开门是一副哭像,搞得我也不敢说什么,就走了”

“哟……村上桑吗”她同情的盯着自己的天花板。“也许是昨天走掉的那人没再回来呢”

“没准是呢”

 

等到夜深我开车到河边,在搬出来的东西里塞进石头,在横跨河水的桥中央把他们沉进河里。

河水泛起泡沫,渐渐平静无影无踪。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我回到家。村上睡得很沉,我躺在他身后,埋进他的颈窝。那是我沐浴露的味道。我满足的抱着他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他仍一动不动的躺在我怀里,我便闭眼等他转醒。过了一阵,我猛地被推开,于是我睁开眼对他微笑

“做噩梦了?”

他直起身坐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念着他男友的名字,眼泪从他眼里涌出来

我冷眼看他,扯着他起身,

“你该回去了”

他瞪着泪眼不可置信的看我,我不给他停歇的时间的把钥匙塞进他手里,拽着他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要干什么?”

“送你回家啊,你快上班迟到了”

“回家?”

他惊恐的推拒着,但依然被我轻松的拖到门口,我推开门,他在看见对面自己家门那一刻跌坐在地。我象征性的拍拍他

“你放心,昨天的事我会保密的。就当没发生”

“不不……我不能回去……他留了好多血……他死了……我杀了他!我不能回去!”

他像是触了电一样扔掉自己的钥匙,哭的越来越厉害,用手臂支着身体向后逃,直到后背靠在墙上也觉得逃的不够远一样,脚在地板上胡乱的后蹬。

 

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呢,我赌他的脑海里一定会一遍遍回放那些画面,惊讶的表情,血,无力掉落的手,毫无生气的尸体。一切无法挽回,透不过气的绝望。

他的眼泪连成串的落下,很让人心疼,但他的脆弱是我的机会,我只能希望他再恐惧一点,再憎恨自己一点,在深渊里掉落的更深。

 

我捡起钥匙,居高临下的看他

“你要是站不起来,我去替你开门”

我转身,没迈出一步就被扯住了裤脚。

“求你,别那样做,别去开门,求你了”

我内心的某一部分已经笑起来了。

我蹲下去擦拭他的眼泪,软下声音问

“你还是害怕吗”

他点头,手依然死拽着我的裤脚,我把钥匙收回到口袋里。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回去了,你就留在这里,好吗”

他几乎是感激的看着我了。

他现在为了逃离梦魇,愿意抛弃一切。

 

我抱住他,这回他乖巧的用手臂圈住我的脖子,寻求安慰般的贴在我怀里,喘不过气的不断抽搭。

“你要给咖啡馆请假,说你伤口感染发了高烧,要多休息几天”

“好。”他不加思索的答应

“嘿,别害怕,我已经全部清理了,那边干净的就像之前一样,没人会发现”

“……他在哪?”

“在很远的地方,你永远不会再看见他”

他轻轻颤抖着,收紧圈在我脖子上的手

 

没必要说我爱他,我知道他很早就察觉到了。

我低头亲吻他的侧脸,他的身体僵硬起来,却没有躲闪。

他需要空间独自呆着。我轻轻将他抱起放在沙发上,穿上外套离开,反锁了房门。

 

警局的茶水间里我遇上了丸山,他看我一眼就笑着问

“怎么这么高兴?”

我喝着咖啡半坐在桌上

“处理完手头的活我就要休假了,当然高兴”

“竟然准假了?”

我耸肩“多亏最近很太平”

“是打算出城玩?”

“不,这工作够我到处乱跑了,假期我就在家休息”

“这样啊,那祝你愉快哦”

他拿着茶水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回来

“那不如……去你的新家度过假期怎么样?”

我作出吃惊的样子看他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签合同之前也要验房,你就去那仔仔细细的看一看”

“这倒是不用,不过提前去整理整理也好”

“是的!去规划一下你的花圃!直接挖出来也好,买了话之后就能直接种了”

丸山立刻摸出兜里的钥匙串,摘下其中一个,得意洋洋的举在我面前。

“这钥匙你还随身带着啊”

“嗯,因为那太远了我就开警车巡逻的时候能去看看……呃……”

说漏嘴了的丸山敲脑袋诶嘿嘿笑着装傻,提着杯匆忙逃开了。

 

离开警局后我驾车直接去了那里,上一次见这房子是在傍晚,它笼罩在阴影里,而现在它阳光照射下显得既大又明亮,像个隔绝着黑暗的堡垒,是一个完全能称为家的地方。我站着门前,手指描着掌心里钥匙的形状,觉得心被兴奋涨满。

感觉像是拥有一切。迎面吹来阵阵清凉的风,我闭上眼享受这个时刻。

我走进屋内细致的看完全部内部装潢与家具,都很漂亮无可挑剔,而且就像丸山说的,之前的房主因为要搬去的是另一个城市,洗衣机,冰箱,很多大件的电器不方便拿就还留在这儿。对我来说很方便。

 

我回家时,村上蜷缩在沙发上睡着。像我预料的那样眼睛很肿,鼻子和眼眶依旧红红的,显得很憔悴,也许是哭的太累了。他皱着眉头,似乎睡得不安稳,

我都替他处理好了,还有什么担心的呢。我怜惜的抚摸他的头发,想起很久都没见过他无忧无虑的笑了。于是我伏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会让你永远快乐

我的呼吸吹进他耳朵,他惊醒,看我的样子很像只受惊吓的小鹿。我轻轻笑着

“你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缓缓支起身体,扯了扯粘在皮肤上的T恤衫,宽松的领口露出好看的锁骨。他似乎冷静下来了,只是显得十分心烦意乱。

“我只是想帮你”

“你愿意帮我做到这种程度?”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扯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我,接着把手上的动作换成温柔的抚摸。

“我担心你饿,做饭给你吃好吗?”

“你是什么意思?”

我转身离开时他紧跟上我,拽住我的手臂

“你为什么要把我锁在屋里?”

他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急切的期待着我说些什么,但我坦荡的迎着他的眼神,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蛋包饭好吗”

他打了个寒战,缓缓松开了抓住我的手,垂着头坐在餐桌旁不出声了。

我把饭端在他面前,见他看着上面的番茄酱出神。

“别想太多,快吃,你太久没吃东西了”

我挑破蛋皮挖出一勺放在他唇边,在我的注视下,他缓缓吞下了这一勺沾满红色酱汁的饭。

他吃下这一餐之后又沉沉睡去了。再不把安眠药丢掉,我的把戏大概就要被发现了。如此想着我把药瓶塞进大衣口袋。

 

我有两个大行李箱,平时装着些换季衣物。我把他们清空收拾东西进去,载着他们驱车倒了新处所。

在我把行李搬出后备箱时,一只金毛犬兴冲冲的向我冲来,在我脚边闻来闻去,绕着我的行李箱打转。我皱着眉头看着它,发觉我见过它一次,不出所料后面追赶上一个人。

“对不起啊,他就是爱乱跑……啊,我见过你对不对?”

“是的,我是横山裕,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将是你的新邻居。”

“真的?哦,maru那次是领你来看房子!太好了!欢迎你!”

他热情的与我握手

“那么你在搬家?用我帮忙吗”

“不用了,还没在搬,只是先来看看,行李很少的”

“这样啊……嘿!过来!”

他蹲下抱住他的情绪激动的金毛犬,但是没有栓链,狗灵活的从他臂弯里不停往外钻。

“我知道了”

我看着他们笑起来,拉开其中一个箱子取出节火腿肠放在草坪上,大狗凑上去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我摸着它顺滑的毛,拍拍它的头

“它真聪明”

它的主人笑的自豪,我便抚摸着他的脊背继续夸赞他

“它的鼻子一定很灵”

 

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安置好后我在卧室躺下,这里有一张雕刻着细腻花纹的大床,只是还没有床垫。我躺在床板上想着,我要买一张柔软的床垫,我想要刚刚下班的村上躺在这样阳光里,陷进柔软的天鹅绒里闭上眼歇息。我想着我的花园,要建的更大一点,矮栅栏,花最好从灌木上开出来,带些刺,香气扑鼻。

想到这儿我几乎一刻都不能等,带着铁锹到院子里开始了工作,花园需要一个很深的坑,我挖了很久,中间安田也扛了铁锹来帮忙,看他挖的累,过了一阵我便劝他回去,继续独自一人挖到天黑,安田似乎睡的很早,家中的灯全灭了,只有院子他那只狗倒是活泼的绕着他的狗屋小跑,哈哈的喘气。我只得去打开屋里的灯,借着房屋里的都灯光在院子里忙活直到完成我的工作。

等我回到家里时,近乎凌晨,我冲掉满身的尘土,在村上身旁睡了几个小时便被刺眼的阳光照醒。我揽过他亲吻他的头发,他睫毛轻轻颤了颤,我知道他在装睡。于是我做了早餐

留给他便离开了家,同样把家门锁住。

 

我的车开到警察局几条街外,停着等了一会儿,便截到了往警局走的丸山。我载上他开往警局

“你一会儿去巡逻啊,跟我一起吧?”

“你不是在休假吗”

“跟你上司出特殊任务嘛”

他嘴上说着不行吧不好吧,去警局里签了到后又乐颠颠的跑回到我车上。

“走,我给你指路去花圃。”

我们在花圃里呆了很久,最后我选定了一片野蔷薇,翠绿小巧的叶子托着一个个淡粉的花朵,非常惹人喜爱。我支起后备箱,推平后座靠椅,装了满满一车。开着辆满载花朵的车让浪漫风的丸山很兴奋,一路上他都哼着小曲,笑眯眯的时不时瞟我一眼。

“真好啊,你女朋友肯定会喜欢的”

“女朋友?谁告诉你是女朋友了”

“啊,我懂了”他敛去笑容,顿了顿“应该说是——老婆!对不对?”

他哈哈哈的笑开了。

 

车停后我们搬花下来,看见安田向我们走来

“这么快就买好了啊,这花真好看”

他紧接着问

“你们今天有看见我的狗吗?”

我和丸山摇头

“不知道他又跑到哪去玩了,真是的,我去找找”

安田走后,丸山抱着花来到我挖的坑旁,向坑里张望,

“你挖的也太——深了吧!要种花要埋花啊?”

他颇具戏剧性的瞪眼张着嘴,拾起铁锹把我挖出的土往坑里填

“哎……我挖了那么久……”

“没关系的,就当是松土了,也不算白干”

过了一会儿还嘴欠的补了一句

“真是没常识啊横山桑”

我们合力把花种好,支上架子,草地上便多了片可爱的色彩。丸山看着成果简直感动的要哭。在他开始矫情之前,我赶忙拉他上车送他回警局上班。

之后我又去建材店买木材,给花园钉了栅栏。太阳逐渐西沉时,一切都完成了。我重重松了口气,躺在在草坪上,看着被光线染成紫色和橙色的流云。

 

我脚步轻快的回公寓。公寓里静悄悄的,光线很暗,但是没开灯,我瞟一眼餐桌,早餐还原封不动放在那里,更别说他有没有找东西吃午餐了。我有些生气,走进卧室,他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手扶在枕头边,看着窗外。

我走过去他便看向我,那是一种我未曾见过的眼神。

“警察先生,你为什么要关住我呢”

“因为你想帮我?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我伸手捧住他的脸,他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看我,眼里映着窗外的霞光,颜色像是火焰。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放我走。”

我的心停跳了,不由的怒火攻心,手下意识用力打在他脸上。

“你要去哪?”

他被我打翻在地,扶着床边直起身,手紧紧抓着枕头的边角,身体颤抖着背对着我

“哪里都好,我就是不能呆在这里”

“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床上,他激烈的挣扎,我挨着他的拳打脚踢压制着

“我不能待在这个离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他嘶哑的对着我喊,胸口激烈的起伏“只是想想我就受不了!我能看见他的血从那面墙渗过来,从门底流出来。我一定是疯了……在这里再待下去我就疯了……”

他停止动作,像只脱力的木偶般躺在我身下,在阴影下他大睁着的眼睛就像玻璃珠般空洞

“……你拦不住我,我必须要走”

他瞪着我,手慢慢向枕头下探去

我放松抓住他肩膀的手,贴着他手臂上移,直至扣住他的手腕把他们固定到他头顶。轻轻亲吻他的脸颊。我的眼泪滴在他脸上,他回过神,诧异的看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这样害怕,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的,你知道的”

我把他抱起,紧紧拥抱在怀里

“如果你要走,让我带你走”

我一遍一遍的恳求着,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泪都打湿了他的肩膀,他终于抬起手臂,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我一边亲吻他的脖颈一边抬起悄悄伸出手,抬起他刚刚一直抓着的枕头。

下面是一把水果刀。

我不动声色的把枕头放回去,拉住他和他十指相扣

“我有礼物给你”

 

我载着他来到新住所的时候夜色已深,但月光很亮,房子闪着着朦胧的银光,新种好的野蔷薇散发着香气,混着新翻的泥土气味。他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但很惊喜,眼神熠熠发光,恍然间那双眼睛似乎恢复了我爱上他时的样子。

 

我们在院子里拥吻。那是我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刻。

 

他答应我,在这里住下了,渐渐放下过去的一切也爱上我。我每天载着他一起上班,在他的店里坐一坐就会得到他这一天做的第一杯咖啡和一个吻。如果丸山也在,就亲两下。

他和邻居相处的很好,安田的狗终究没有找回来,他伤心的决定不再养狗,村上觉得很可怜,送了他很多蛋糕,经常叫他一起吃饭,简直把他当第一次失去宠物的小女孩一样照顾。

但他最喜欢的是院子里的野蔷薇。我经常靠在二楼的平台上看着他剪枝,浇水,精心照料他们的身影。那花的长势也非常喜人,几乎无时不刻都在大朵大朵的盛开。本是淡粉色的花朵中最近生出几支颜色更深的。

这个新发现让村上高兴的不得了

“你不觉得他们很漂亮吗”

我在他身后环着他,看向那片生长繁盛的野蔷薇,他转过头对着我笑,满足的靠在我身上,我亲吻着他的发顶。

很漂亮

也许这要谢谢你那埋在花下渐渐腐烂的前男友,亲爱的。

但我绝不能告诉他。他会发疯的。一面墙之外的凶杀现场足够难以忍受,更何况每天脚踩在尸体上。

我很抱歉对他说谎,他男友的尸体从没有离他很远过。当他被我锁在家里,他男友的尸体被我放在冰箱里。

我不能把尸体沉进河里,水流会翻涌着把藏在河里一切拖出水面。所以我只在河里扔掉了装着带血东西的行李,冰箱里的食物,它们不像尸体,织物上的血迹会被冲淡,这些东西就算被卷到河边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也不能把他埋进随便哪里的荒郊野外,如果土地被开发,运气再不好些,被发现时那人的脸还没被腐蚀的面部全非,我就会失去村上。

我只能把他埋在一个属于我的,我能永远监视的地方。埋的极深,覆盖上厚厚的土层,说来好笑,种花的那天丸山也帮忙往上填了一层。

深埋于土下的还有另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尸体。对此我很愧疚。可那天这只聪明的狗对我搬运尸体的行李箱表现了极大地兴趣。幸好那时我带了火腿,他也很喜欢似的被转移了注意力。于是那天晚上我用了同样的火腿,塞进许多安眠药。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不能一直被鼻子灵敏的狗盯梢,放它对着我的“野蔷薇花丛”叫喊。

我们之前的公寓,在房租到期后我出面把他们退掉了。房东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对我们的搬离表示遗憾。

我做了很坏的事,一旦戳破一切都会分崩瓦解,但这都是为了他。

我唯一的心病是害怕野蔷薇会有一天枯萎死去,扒开它们也许也会扯出缠绕着花根的骷髅头骨。

现在我的担心渐渐消失了,村上把野蔷薇照料的非常好,看起来它们就是可以长长久久的开下去,茂盛漂亮的像是能遮盖任何罪恶。

我们是天生的搭档,我就知道。

 

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幸福的住在这里

这就是我美梦成真的故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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